改編難度嚇退張藝謀,朱一龍余華頂流碰撞 加载评论...
資訊  娛樂天堂  2023-10-10

創新文體,時代反思,挑戰讀者推理智商,敘事難度直接嚇退張藝謀,余華的中篇小說《河邊的錯誤》終於成功改編成電影。

該片一舉入圍第76屆戛納電影節「一種關注」官方單元,半個月後即將在國內公開上映。

從敘事跳躍,結構前衛又充滿隱喻的先鋒派小說,到膠片質感、凝重複古的懸疑電影,捎帶著張藝謀改弦更張拍《活著》的故事,都給這部《河邊的錯誤》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自然也給觀眾留足了懸念和趣味。

不妨從小說文本開始,通過推理解析,結合朱一龍、余華的藝術風格,以及預告片展現的細節,對電影來一番大膽的推斷猜想?

時不宜遲,篇幅略長,咱們現在就盤將起來!

01. 文本解析:大塊留白放飛想象

在進入《河邊的錯誤》文本之前,有必要先說說該小說的創作背景。

余華出生於1960年,1978年高考落榜成為牙醫,隨後因為羨慕文化館的工作,開始了小說寫作。

《河邊的錯誤》創作於1987年,是余華早期的短篇小說之一。距離文革結束不過十年時間,這個時期的余華,正處於探索敘事可能,創新故事結構的激情創作期。除了敘事的先鋒性,他筆下的故事自然也充滿著對人性與時代的反思,就像他在寫作之前拿起的手術刀,鋒利而凜冽。

接下來,我們便可以開始進入《河邊的錯誤》的敘事文本了。

首先是身份模糊的人物。

小說中出現了十多位人物。核心關鍵是第一命案死者幺四婆婆,最大嫌疑人「瘋子」,現場目擊者「孩子」;

接著是一些可能的嫌疑人及目擊者,包括河邊的女孩、門衛老頭,名叫王宏的年輕人,三十五歲的單身漢許亮,以及他口中的那位「釣友」;

接著便是查案主視角的刑警馬哲,助手小李,以及局長和馬哲的妻子。

以上是經過本人歸納出的角色身份。但是在小說文本中,時常以「他」「年輕人」「有人」「女人」等等做出指代,故意混淆目擊者和對話者的身份,以此製造開放式推理,提供各種猜測的可能性。

比如這段:

這時那人扭回頭來朝他一笑,這一笑使他大吃一驚。那人又將頭轉了回去,把被許多小石頭壓在河裡的衣服提出來,在水面上攤平,然後又將小石頭一塊一塊壓上去,衣服慢慢沉到了水底。

又比如:

他們沿著轉彎的小河也轉了過去。「這地方真不錯。」有一人這麼說。那人回過頭去笑笑,然後用手一指說:「就在這裡,有顆人頭。」他剛一說完馬上就愣住了。隨即有一個女子的聲音哨子般驚叫起來,而其他的人都嚇得目瞪口呆。

更有許亮口中的「釣友」,是王宏嗎?還是另有其人?這位釣友最後去了哪裡?他殺害幺四婆婆出於何種目的?

看到了吧?余華在小說中故意用代稱模糊身份,製造出敘事留白和想象空間。

其次是錯綜複雜的關係。

儘管前面提到了十餘位人物,但是因為稱謂的含混和線索模糊,他們很可能出現重疊。

比如,曾經在河邊出現並掉落了髮夾的女孩,很可能是王宏的妻子,之後又成為馬哲的妻子。但是因為語意含混,這些關係都只能憑想象與猜測,而並未有事實依據。

而第二位死者或許正是目擊者王宏,而許亮的憔悴和自殺也似乎與他有關。

許亮口中的「釣友」,也總是煩躁不安,他是王宏嗎?他是真正兇手嗎?依然無從解答。

死者幺四婆婆與瘋子,則是典型的農夫和蛇,卻又相愛相殺的關係。幺四婆婆縱容著瘋子的狂躁與施暴,甚至享受著這份暴力虐待,因為讓她「想起了死去的丈夫」。

另一位可憐的見證者是個孩子,在小說中,他最先發現命案現場,但卻一直被忽略和壓制,直到被馬哲詢問。但最終,他再次被嫌疑人殺害。

第三是豐富的伏筆和隱喻。

小說中除了細膩的風景描寫,含混模糊的指代,還有處處的伏筆和隱喻。

比如故事中的鵝群、柴刀、麻繩,女孩的髮夾,濕淋淋的衣服,不僅為故事增添了潮濕深沉的氣質,也讓小說有了被各種解讀的可能。

小說的結尾,馬哲也被迫變成了一個「瘋子」。真相卻已經沒人關注。

聯繫起小說誕生十年前的背景,以及余華自己強調的「反思」氣質。我們可以通過「瘋子」這一象徵,來串聯起整個故事的線索。

此刻,請允許本人大膽地完成故事的填充,講出我所理解的整個故事,最後再解讀故事存在的絕妙隱喻。

幺四婆婆收留了瘋子,她從關愛瘋子並被施暴的過程中獲得了病態的滿足。

可是瘋子的瘋狂只是假裝,他一直覬覦著幺四婆婆偷藏起來的錢財。

某天,瘋子在河邊用柴刀砍死了洗衣服的幺四婆婆,分屍並製造了儀式化的命案現場。接著瘋子用濕淋淋的衣服包裹著柴刀,回家去搜尋幺四婆婆的錢財。

他的殺人過程被四個人看到了。包括無所事事的孩子,在草叢中親熱的王宏及女朋友,還有獨自釣魚的許亮。無人傾聽孩子的證詞,少女掉落了髮夾,恐懼的許亮偷偷跑回了家。

因為長期假裝瘋癲,瘋子一直免於刑事責任,成為事實上的「法外狂徒」。於是,他先後殺死目擊者中的王宏和孩子,製造了三起殺人案件。

得知真相的許亮苦於找不到制伏瘋子的辦法,日夜承受著死亡威脅的煎熬,逐漸憔悴抑鬱,最終自殺。

刑警馬哲也已經掌握了真相,可是他同樣沒有辦法制伏瘋子,目擊者只剩下當時的少女,馬哲現在的妻子。瘋子的死亡威脅日益逼近,為了保護妻子,馬哲只得鋌而走險,掏出手槍結束了瘋子罪惡的一生。

為了讓馬哲逃脫刑事懲罰,局長讓馬哲假裝瘋癲。幾經折騰之後,馬哲佯裝瘋癲。為了解決一個瘋子,他自己也被迫成為了瘋子。

以上是本人填充出來的完整情節。歡迎討論,抬杠就算你對。

可是這些都不重要,充滿先鋒性的余華並不是要同讀者比拼智商和推理能力,他想用筆下這個「瘋子」,去隱喻之前那個「瘋癲的時代」。

瘋子本應該是邊緣人,他因為瘋癲逃脫了規則,反而成為了故事中的「強力者」。收留他的幺四婆婆率先受難,接著幾位目擊者也先後被他「解決」。其他倖存的人,要麼在保護中偷生,要麼在恐懼中自殺。

解決這場鬧劇的唯一方式,是像馬哲那樣,把自己也變成瘋子,以暴制暴,才能收穫最終的安寧。

這些隱喻,像不像卡夫卡的《變形記》?

上面的故事和解讀,都只是我個人的感受推斷,提供一種可能性供參考。太多的留白供大家填補,自然也會有更多面向的隱喻解讀。

02. 影像語言:東北懸疑冷峻暗黑

即將上映的《河邊的錯誤》幾經波折,從1987年完成創作,一直拖延到36年後的今天。

主要原因自然是前面提到的跳躍敘事、含混指代,如同古龍一般的簡潔明快,意蘊大於情景,留白遠多於情節,為改編增添了更多難題。

比如人物的模糊代指,在小說中可以用「那人」,可是在具象化的電影中,任何人一出現,基本就能夠判斷其身份。

而假裝瘋癲,被迫瘋癲等等隱喻,更是很難通過電影畫面來呈現。

不過,就像導演魏書鈞所說:小說與電影的交集不應止步於情節和人物。

從目前的預告片來看,色調風格大致趨向於「東北懸疑」,無論是深沉的氣質,清冷的場面,相對緩和的節奏,直接對標《漫長的季節》《暴雪將至》《南方車站的聚會》,特別是片中命案河邊的場景,像極了《白日焰火》的命案現場,或是《漫長的季節》中,范偉在河邊的踱步浪蕩。

區別於前作的文藝氣息,魏書鈞在《河邊的錯誤》中更像是刁亦男的徒弟。膠片質感,暗沉布光,凝重色調,讓人直接想起《漫長的季節》里,坐在空曠泳池邊的蔣奇明,他剛剛實施了一場殺戮,溫熱的血腥氣息還在身旁環繞,懊悔的情緒壓抑在胸口,遲遲無法消散。

同時又讓人想起曹保平的《烈日灼心》,忻鈺坤的《心迷宮》,目前已經透露對情節做了大量充實和改編。預測會是在兇案上,對女人、釣友等模糊角色的身份都做了強化。

儘管余華出生的地點是海鹽,但是《河邊的錯誤》的場景更像是在三十多年前的東北,皮夾克、理髮店、面容模糊的警察和路人,河邊隱藏著怎樣的秘密,只有等著電影上映方能解開。

03. 頂流交鋒:強力改編拉滿期待

儘管年過花甲,也並沒像莫言那樣獲得諾貝爾獎。但是余華這幾年卻成功翻紅。

余華翻紅卻不是因為作品,他最後出版的《兄弟》《第七天》,與巔峰時期的《活著》《許三觀賣血記》已不可同日而語。

這無比正常,「沒有最紅,只有當紅」,同樣適用於文學界,每位作家都有時代的局限性,只能在某個契機中獲得大眾期待,時過境遷便不再佔據巔峰。

可是余華憑藉著睿智幽默的談吐和言論,幾個吐槽和自嘲的小段子視頻廣為流傳,從如何進入文化館寫作,到安排史鐵生當守門員;接著參加了《我在島嶼讀書》等節目的訪談錄製,目前在傳統作家中的熱度,已經與莫言齊平。

當年張藝謀最早買下了《河邊的錯誤》的版權,可是畏懼於小說中的含混模糊和開放推理,遲遲不敢動手,最終卻把后寫的《活著》先完成改編,也是享譽至今的經典作品。

朱一龍自然能接住余華的熱度。剛剛主演《消失的她》的朱一龍正在聚光燈下,通過《人生大事》《消失的她》和《志願軍》的精彩表演,他已經在觀眾中確立了專業演員的身份,並且留下了印象深刻的優秀角色。

《消失的她》無疑是目前朱一龍的暫時巔峰,因為過分真切地飾演渣男,以至於人像立牌被入戲過深的觀眾推倒切斷。

在《河邊的錯誤》中,朱一龍飾演刑警馬哲。他帶著小李,在理髮店詢問面色蒼白的許亮,提及了河邊大波浪的女人。以及,他陪著懷孕的妻子,在飯桌旁笑得全身顫抖。

在二位頂流的背後,則是近幾年風頭正健,迅猛爬升的青年導演魏書鈞。

這位90后導演早在2018年,就憑藉處女作短片《延邊少年》獲得第71屆戛納電影節短片競賽單元特別提及獎。

之後更是不斷在戛納上露面,2020年,處女作長片《野馬分鬃》入圍第73屆戛納電影節官方單元;2021年,《永安鎮故事集》入圍戛納平行單元導演雙周的展映;目前這部《河邊的錯誤》進入戛納電影節「一種關注」單元並角逐大獎。

當然,戛納的青睞只代表著某種美學範式的喜好。能否得到國內觀眾的喜愛,目前還無法定論。色調、角色、原作都只是表象,還是需要精彩完整的故事,飽滿真切的人物,還有一以貫之的懸念,才能成就一部真正的懸疑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