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房奔16億,《默殺》是電影短劇化的勝利? 加载评论...
資訊  2024-07-12

搜狐娛樂專稿 (哈麥/文)繼熱血主旋律、溫暖現實主義這兩股熱風之後,社會獵奇、血腥暴力、瘋批亂斗似乎成了電影行業的新猛葯。

前有《誤殺》《誤殺2》《消失的她》《孤注一擲》《涉過憤怒的海》《拯救嫌疑人》《周處除三害》,現有口碑平平票房不斷走高的《默殺》。

在今年這個影市奇冷的暑期檔,全球大賣的進口動畫《頭腦特工隊2》、謝霆鋒的港式犯罪動作片《海關戰線》、於適的奇幻愛情片《歡迎來到我身邊》、成龍的冒險動作片《傳說》全都沒激起水花,只有《默殺》一騎絕塵,上映10天破6億,預測總票房近16億。

《默殺》的超預期表現不是因為它相比同檔期其他電影品質有多高,而是它呼應時代情緒,抓住了當下觀眾的需求。

話題大亂燉

如果說《誤殺》是劇本荒下拿來主義的取巧性勝利,《消失的她》是植入社會獵奇事件的意外成功,《周處除三害》因邪典、瘋批、大尺度的稀缺性而增值,那《默殺》就是一部有備而來的市場專供。

《默殺》原本是導演柯汶利憑《誤殺》成名前的長片處女作,也是他研究生階段的畢業作品。電影拍完還沒進入後期的時候,柯汶利就被發掘去拍了陳思誠監製的《誤殺》,以及《唐人街探案》網劇。因疫情以及別的項目耽擱,《默殺》2022年才做完送了釜山國際電影節新浪潮獎競賽單元,次年在上海國際電影節「華語新風單元」展映。

而現在正上映的《默殺》,是那部同名處女作的重拍版。故事變化不大,演員換成了更有知名度的王傳君、張鈞甯、吳鎮宇、王聖迪、蔡明、金士傑、黃明昊,製作上也大幅升級。

不過,這次背後老闆、監製不是陳思誠,是貓眼影業、淘票票影視、中影、萬達影視、橫店影業這些行業內的主流公司,陳思誠只是片尾字幕里被特別感謝的人之一。

相比處女作,重拍版的《默殺》更精緻,更商業化,目的性更強,也更有大銀幕爽感了。原版里的宗教元素、寓言性、氛圍感、人物心理邏輯構建都有所減弱,而獵奇感、瘋批感、事件和情緒堆砌感明顯增強。

柯汶利說過,拍《默殺》的靈感源自他在台北念碩士時的一個新聞事件,一個女兒在樓里被殺了,動靜很大,鄰居們都有聽到,可是沒有一個人報警,也沒有一個人告訴她的媽媽,直到排查的時候才發現。於是他腦子裡有了「集體的沉默是會殺人的」這個概念,這就是電影《默殺》要表達的核心。

圍繞沉默殺人這個主題,電影又把校園霸凌、性侵、家暴、虐待兒童、復仇這些能讓觀眾情緒敏感的話題雜燴在一起,加上瘋狂極致的人物行為,血腥暴力的刺激畫面,帶動節奏的巧合和反轉,可以說觀眾想要什麼給什麼,精準拿捏。

大尺度紅利

任何影視作品的成功,都離開不和它所處的時代的共振,不管是通吃全球的好萊塢,還是各具特色的中國、印度、韓國、日本市場。

以好萊塢為例,在《大地雄心》《阿甘正傳》《當幸福來敲門》這些經典勵志電影大火的新千年前後,是「美國夢」最有說服力的時候,經濟繁榮,社會穩定,文化多元,人心包容,大家發自內心地相信,只要努力,就有奇迹。

然後是新千年後超級英雄電影的崛起和流行。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美國英雄拯救世界,這一方面是多年的單極世界體系下,美國作為世界警察,民眾慣常心理的投射。另一方面,政府又常作為反派出現,透出民和國之間越來越深的信任危機。

而如今,超級英雄電影退燒,《芭比》《奧本海默》《自由之聲》《美國內戰》登場,越來越撕裂的社會現實沒法讓人們再堅信眼前就是自由、民主、平等、博愛的美麗燈塔,沒法相信有個英雄能改變亂象,重振美國,拯救世界。

再看中國、印度市場,前幾年主旋律電影大行其道背後,是經濟和國力的日漸強盛,民眾自豪感的快速提升。

而日本電影,在失去的三十年裡,唯有動漫電影長盛不衰,獨霸市場,其中寄託了本性壓抑的日本人的種種幻想和釋放。

韓國是暴戾、暗黑、壓抑的犯罪片以及揭露社會暗面的現實題材電影最受歡迎,這其中何嘗沒集聚著競爭激烈、階級固化壓力下人們的戾氣。

現在,再看中國電影,曾經大火的青春片、愛情片早就賣不動了,而《消失的她》這種沒有糖精的恐婚電影意外受捧,背後是結婚人數的不斷下降。

高燃主旋律電影、溫暖現實主義電影也好久不出爆款。賣得好的,是好哭的《雲邊有個小賣部》和好爽的《默殺》。

全球經濟下行,就業不易,前景不明,人們的內心不再像往日那樣昂揚,那樣好憧憬,危機感、焦慮感無處不在,這時候宣洩的需求要遠遠大過別的需求。

而可以拍現實,可以撒血漿,可以探討人性的犯罪片,作為一個還沒被吃干榨盡的類型,在東南亞宇宙里,題材、尺度、風格都可以更加極致,在目前的供應鏈里算稀缺品,這個賽道上的先行者,自然能享受一波紅利。

電影短劇化

這些看各國類型片長大的新一代創作者,身上又沒有包袱,他們各個都有產品經理的意識,願意跟隨市場,服務觀眾,製造快銷品。

他們知道習慣了刷短視頻、刷短劇、刷熱搜的觀眾的類型需求,於是,電影也變得短視頻化、短劇化,話題、情緒先行,邏輯次之。這種特質在《雲邊有個小賣部》《默殺》這兩部暑期檔獲得成功的電影上體現地尤為明顯。

《雲邊有個小賣部》敘事又亂又差,但它的抓馬和煽情對一部分觀眾有效,上映20天賣了近5億,是目前的暑期檔票房第二。

《默殺》的主題本是校園霸凌和沉默殺人,但創作者把性侵、家暴、虐待兒童、復仇等能調味的猛料都加了進去,把罪案、懸疑、驚悚、動作類型玩了個遍。

張鈞甯飾演的女主角又是被家暴,又是對孩子施暴,最後為了孩子和王傳君的角色拚命,又是追兇,又是飆車,又是打鬥,所有功能都集中在她身上。張鈞甯演得也很用力,苦情隱忍又殘忍瘋狂。但觀眾很難在她身上找到落地的心理邏輯。

在暴力這個主題上,導演不吝嗇用強視覺刺激去展現施暴者的惡,受害者的慘,復仇者的狠,但這種惡背後的動因鋪墊顯得很潦草,只要結果有效,可以不管過程。

可以這麼說,《默殺》一方面讓你覺得它是在關注現實,引人反思,發人深省,一方面它讓人物脫離了現實的功利性又讓你覺得它是在赤裸裸地凝視弱者,消費弱者,利用題材,給人一種又爽又噁心的觀感。

但它贏在目的明確,簡單粗暴,類型化地很徹底。

這種成功,在今年好片稀缺的暑期檔,讓人很難真心讚譽,但也很難挑剔批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