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樹在內娛,條條通「死路」 加载评论...
資訊  視覺志  2023-11-10

今天,朴樹50歲了。

很難想象,曾經那個不在意錢財的少年,人至中年卻開始玩命掙錢。

朴樹上一次登頂熱搜,是經歷一場「垂死掙扎」后的報平安。

經過十餘場連軸演出,他的胃出現嚴重問題,接連嘔吐幾天,只能勉強吃一些流食。

醫生不允許他繼續演出,但他硬撐著站在台上,用手捂著胃唱完,因為:

「樂隊這兩年沒掙到錢,我覺得我有責任。」

這些年,總有人說:「朴樹變了」。

他們憤慨從前那個不屑名利、鮮衣怒馬的少年,如今把掙錢掛在嘴邊,落得滿身銅臭、狼狽不堪。

也有人無法理解:分明在主流樂壇有一席之地的朴樹,為什麼總是缺錢?

偏執而純粹的理想主義者

內娛有個傳說:沒人願意做朴樹的經紀人。

音樂製作人張亞東,曾評價朴樹:「跟他合作就是血淚史。」

每次錄歌,往往張亞東已經認為這一版足夠動人,但朴樹依舊不滿意。

他堅持一遍遍重錄,直到發揮最好的狀態。

專業的錄音棚一小時動輒上千塊,兩人經常結不起棚費,只有等到唱片賣出后,才能拿錢結賬,把被扣押的母帶「贖回」。

永遠看到瑕疵,永遠無法滿意,這似乎是朴樹創作的常態。

作為知名低產歌手,朴樹的作品總是慘遭「雪藏」——

「兇手」是他自己。

樂壇教父李宗盛,曾給朴樹填了一篇詞《從此了無牽挂》。

早在2007年,朴樹便花費三十餘萬打磨,請來許多黑人、藏族人唱和聲,錄製后在業內反響很好。

但直到今天,這首歌依舊沒有發行。

因為這首歌沒有通過朴樹內心的審核,他覺得「沒意思」。

圖:年輕時候的朴樹

那首家喻戶曉的《白樺林》,也曾差點被朴樹丟進垃圾桶。

幸虧高曉松苦苦堅持,朴樹才勉強把它收錄在專輯B面的位置。

不僅產出低,朴樹更是幾乎沒有「成本概念」。

因為在國內找不到合適的製作人,他花費200萬,去英國製作歌曲,又因為某些細節不滿意,在北京重新錄製。

為創作花錢如流水,朴樹對於賺錢也並不熱衷。

面對其他人求之不得的工作機會,朴樹的拒絕理由奇奇怪怪:

某汽車品牌想用他的歌做廣告曲,他沒有接受,因為不喜歡該品牌的代言人;

某電影請他去唱主題曲,他果斷拒絕,因為嫌棄劇本太差;

有公司請他個人為年會表演,但他沒有答應,因為不願拋下樂隊……

在殘酷的名利場,人人想趁有熱度,連軸轉地全力撈錢。

太難見到如朴樹一般的人,不去榨乾名氣賺快錢,而是把創作要求放在利益追求之前。

他的信條不是取悅資本、收割韭菜,而是交出不愧於心、對得起聽眾的誠摯作品。

朴樹不拜高踩低,他拋下世俗意義的咖位,真心待人。

2011年年底,朴樹曾接了一場商演,分明自己也不富裕,他卻把所有的演出費用,全部分給了樂隊的樂手,希望所有人過個好年。

圖:高曉松分享向朴樹借錢

哪怕面對不太熟的人,朴樹也依舊慷慨。

曾有隔壁租房的年輕人,向朴樹借30萬,朴樹沒多想便答應,取光了卡里的錢交給對方,甚至不曾留下借據。

沒想到對方第二天便搬家隱匿,如同人間蒸發。

後來朴樹的朋友發動關係,找到那個騙錢者,朴樹了解到對方處境並不樂觀,只是冒出一句:「還不上錢以後別來見我啊!」

彷彿30萬的債務,便能如此一筆勾銷。

或許你也聽說過這個故事:

朴樹樂隊的吉他手程鑫,被確診胰腺癌晚期,他盡全力帶著人問診。

經紀人勸他:「程鑫幾個月的治療費就要花掉你幾年的收入,要想清楚了,你卡里的錢根本不夠。」

而朴樹坦然說道:「不夠我們就去簽公司,先賣身。跟治病救人比,合約算什麼?」

對於朴樹而言,金錢從來不是首位。

正因如此,他才能不顧花銷、誠摯打磨音樂,也永遠捉襟見肘、略顯狼狽。

與世界格格不入

朴樹的妻子吳曉敏曾說:「朴樹對錢沒有概念。」

這種性格,或許來自於朴樹的家庭氛圍。

朴樹自稱父親只是「物理老師」,其實他的父親濮祖蔭,是北京大學教授、博士生導師,國際宇航科學院院士,我國「地球空間雙星探測計劃」發起人之一。

他的母親劉萍也是北大教授,是我國首代計算機女工程師。

朴樹從小便不需為錢發愁,有事出門時,「隨手拿起一沓錢就走」。

如他自己所說:

「我覺得可能我從小被保護得太好了,我從小在北大長大,四周都是圍牆,流氓進不來。

每天在家裡特別坦然,餓了就吃,困了就睡,想玩了就出去玩,沒煙抽了就抽我哥或哥兒們的。」

圖:朴樹與父母舊照

父母用光環為他建造的高牆,既讓他屏蔽掉世俗的煩惱,也給他帶來束縛和禁錮。

中考那年,朴樹以0.5分之差錯失了北師大附中。

身處各項優秀的同齡人之中,朴樹被愧疚和難堪的情緒淹沒:「真是覺得低人一等,你沒考上,你爸媽都沒法做人了。」

他整夜失眠,極度焦慮,被醫生判定為「青少年抑鬱症」。

直到哥哥給了他一把吉他,那些負面情緒才找到出口,化作音符奔流而出,托起一個少年沉默的青春。

之後,朴樹賣掉自己的遊戲機,報了個吉他培訓班,沉浸於音樂的世界。

為了不辜負父母的期待,他考上了首都師範大學英語系,卻始終無心學習。

大二那年,他退了學,留著遮住半邊臉的長發,整天抱著吉他,坐在家門口的河邊,一邊彈琴一邊唱歌。

直到母親委婉催促他找份工作,他才意識到自己需要掙錢。

經過朋友的介紹,朴樹找到高曉松,想把自己寫的歌賣掉。

聽過朴樹的演唱,高曉松問他:「你唱得這麼好,為什麼要賣歌呀?自己唱多好啊,形象也好。」

朴樹當即回了一句:「我覺得你們音樂圈裡的人都是傻子,我只想賣歌賺錢,賺了錢我自己做唱片。」

在高曉松的極力勸說下,朴樹最終加入公司。

不久后,他的第一張專輯《我去2000》面世,便創下30萬的銷量奇迹。

那年,街頭巷尾、各式各樣的MP3里,總飄蕩著他的《白樺林》和《那些花兒》。

《北京晚報》將朴樹和金庸、王菲等人並列,選為當年十大文化熱門人物。

創作、成名、變現,這一閉環所象徵的名利,本是所有創作者期待的金色冠冕,但對於朴樹而言,卻是難以承受的沉重鐐銬。

春晚向他發來邀約,他勉強答應,卻在演播大廳的門口想要放棄——他不願假唱。

公司負責人對他一頓呵斥:

「你知道你如果不上台,會造成多大的影響?公司有多少人,會因為你丟飯碗?!」

朴樹這才上台,表情僵硬地完成了演出。

春晚之後,朴樹再次爆紅,公司為他安排了52個城市的全國巡演,以及不計其數的媒體採訪。

高強度的曝光,重複回答同質化、無價值的問題,讓朴樹身心俱疲。

他原本只想安靜寫歌、純粹創作,卻被擲入喧鬧中,戴上面具,行走於虛偽的娛樂圈,被迫迎合媒體和觀眾的期待。

越成名,越不安;越曝光,越痛苦。

朴樹被壓垮,他焦慮、失眠、痛苦,常常獨自開車去秦皇島,坐在海邊,一根接一根地抽煙,也經常一個人從地鐵起點坐到終點,不知不覺淚流滿面。

分明是世俗眼中的功成名就,他卻說:「我瞧不起我自己。」

弦終於崩了。

哪怕處於事業巔峰,朴樹依舊選擇拋下一切,堅定按下暫停。

他與妻子搬離市區,在順義租下一套別墅,每天遛狗種菜,用瑜伽調整自己。

遠離名利的紛擾,他找回對於創作的熱情。

2014年,韓寒為了處女作《後會無期》上門找他約歌。

一首刷屏的《平凡之路》,才讓沉寂近十年的朴樹,重回大眾的視線。

歌詞似乎是他心境的寫照:

「我曾經跨過山和大海

也穿過人山人海

我曾經擁有著的一切

轉眼都飄散如煙

我曾經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見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娛樂圈最後一個真人

這些年,朴樹參加過寥寥幾個綜藝,每次也格外坦誠:「為了掙錢。」

有人因此認為朴樹擰巴、虛偽,責怪他既無法接受並認可於資本的商業邏輯,卻也不得不屈服,在一眾他難以忍受的綜藝露面,以此謀生。

但這並不是朴樹的錯,是現行的商業邏輯令人詬病。

真正的問題,是迎合劇本、炒作熱度的流量明星更具商業價值,而踏實寫歌、甘於創作的原創歌手難以立足、無人問津。

擁護光環而非才華,追逐人氣而非實力,這是時代的悲哀。

慶幸的是,哪怕與資本相逢,朴樹依舊保留內心的純粹。

你永遠可以相信,綜藝上的朴樹,絕不會像提線木偶般照著劇本演。

他應好友的邀請參加節目,錄製中途忽然起身,耿直地說:「我那個到點兒了,然後我歲數大了,我得回家睡覺了!」

在大家的詫異的眼神和笑聲里,他瀟洒離場。

有網友說:「他幹了我一直想干但不敢幹的事兒。」

節目里,被問到為什麼選擇《清白之年》時,朴樹真誠回答:「是我經紀人選的,他想推廣它。」

在《樂隊的夏天》,盤尼西林翻唱朴樹的《new boy》,一時間全場淚目,連一向克制的張亞東都淚流滿面。

但朴樹卻戳破這場集體式的感動:

「我一直覺得這歌挺草率的。我覺得我歌詞沒寫好,一直是個污點。」

他坦言當時與張亞東鬧矛盾了,編曲是張亞東胡來的,自己歌詞也沒寫好,所以是個污點。

在處處是劇本、人人皆演戲的真人秀節目里,朴樹的真實和率性反而珍貴。

我們欣賞朴樹,或許是因為在那個所有人都被磨平稜角、戴上面具的環境里,只有他如同流浪詩人般,真誠直接、隨性自由。

朴樹相信樂器是有靈魂的,人更不應該出賣靈魂。

某次辦簽證上飛機,安檢說他的琴包太重必須託運。

他不放心自己的琴,便託運了琴包,拎著裸琴上了飛機,「給琴找了個空座,還給它穿上衣服繫上安全帶。」

高曉松曾經分享過一個故事,他與朴樹去天津演出,返回途中,車行半路,朴樹的眼神忽然被點燃:

「停車,你們把我放在這兒,我要看夕陽。」

高曉松問他:「那我們走了,你在高速公路邊上怎麼辦?」

朴樹答:「那不管,你先讓我看夕陽。」

於是他自己就提著把吉他和一大塑料壺水,席地而坐,開始彈琴。

沒有人知道他最後是如何回家的。

縱觀娛樂圈,朴樹是最不像明星的歌手。

他幾乎吃素,一個月只吃幾次肉,出行一般騎電動自行車,車庫停著一輛開了十幾年的奧迪車。

魯豫來家裡採訪時,他說:「你來了才開空調,我平時不用。」

別的歌手身著華服,為天價出場費演出,只有朴樹穿著樸素,不帶保安,隻身出現在人潮湧動的北京后海公園,羞澀向大家揮手問好:「周末好!」

轉而他在喧囂的人群里,唱起《獵戶星座》:

「有時你乘起風,有時你沉沒,

有時你看見午夜的彩虹。」

人們安靜聆聽,原來真正的藝術,不是被燈光、鏡頭簇擁,而是走入平凡人間,觸動那些孤獨、普通,但熱烈生活的人。

一曲唱罷,朴樹真誠地說:「其實這首歌,他最想唱給那些早出晚歸的人,唱給那些為生活辛苦奔波的人。」

為什麼我們總對朴樹格外寬容和喜愛?

或許在某種意義上,他身上寄託著一部分我們理想的自己——懷揣赤子之心,不為名利所累,簡單純粹生活。

在生活的重壓下,我們不得不強作「高情商」,磨成八面玲瓏的樣子,去交際,去尋求機會。

但朴樹不是資本運作下的機械一環,他是有血有肉的歌手,尊重自己,也溫暖他人。

他不是站在高處,用雞湯給予聽眾無關痛癢的安慰,而是與每一個你我,共同面對真實赤裸、殘酷泥濘的生活。

他有著單一性和透明性,不圓滑不世故,不為利益捆綁和驅使,乾淨清澈地展現真實的自己。

每一個喜歡朴樹的人,內心都藏著一份永不褪色的天真和勇氣,盛開著一片不被世俗侵蝕的春天。

今天(11月8號)是朴樹的生日,可惜熱搜毫無水花,也無人注意。

祝朴樹50歲生日快樂。也願你我永遠純粹,永遠忠於自己,擁有一個淋漓盡致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