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南城宴》導演羿坤丨大劇競演正酣,這部古裝喜感小甜劇憑什麼突圍? 加载评论...
資訊  2024-05-29

近期,正是古裝大劇集中競演的時段。

男頻大劇《慶余年2》和女頻劇《狐妖小紅娘月紅篇》先後開播,反響持續升溫、熱度正酣。

不過,大劇林立的市場格局並沒有影響一部中小體量古裝劇《南城宴》的突圍之路。

5月25日起,古裝輕喜劇《南城宴》於芒果TV獨家播出。這部劇由羿坤執導,王佑碩、趙昭儀領銜主演,主要講述了熱情逗趣的江湖俠女拂曉(趙昭儀飾)與冷麵統領晏長昀(王佑碩飾),從相看兩相厭到一世一雙人的成長故事。

《南城宴》不是一部常規的古裝甜寵劇。

它的喜劇風格鮮明,受眾定位精準,屬於一部在「甜寵+」賽道中卷出花樣,類型元素突破創新的「小而美」劇集。

憑藉差異化風格和反套路敘事,這部劇以小搏大,成功獲得了甜寵劇圈層受眾的喜愛。年輕觀眾將這部劇戲稱為「癲劇」天花板。

在雲合數據統計的平台熱搜榜中,《南城宴》長期位居芒果TV熱搜總榜第一。

在劇集行業馬太效應愈加明顯的當下,如何玩轉「小而美」?《影視獨舌》近日對話《南城宴》導演羿坤,請他聊一聊這部古裝輕喜愛情劇的創作思路和經驗復盤。他還分享了在《南城宴》創作中萬變不離其宗的項目經驗和心得體會,以及他從演員轉編劇、編劇轉導演的心路歷程

以下為導演羿坤的講述。

定調「輕喜」,破局同質化

我接手《南城宴》這個項目是三年前。

那時,甜寵劇的市場同質化問題很嚴重,所有的甜寵劇,好似同一個編劇編寫,同一個導演拍攝,同一批演員出演。觀眾已對花式「轉圈圈」「舉高高」的套路產生了逆反心理。

這種背景下,面對一個常規的甜寵劇項目,我和改編編劇面臨的最大問題是尋找差異化那張關鍵「牌」。除了「轉圈圈」「舉高高」還能做什麼?這個項目的方嚮應該往哪個方向確定?

我和編劇思索了很久,最終我們很明確地給項目做了「輕喜劇」的風格定位。

因為「輕喜劇」的劇目風格,它的受眾面是廣的,是有可能穿透圈層的。我們在原劇本中加了女主拂曉「失憶」的設定。這個設定給後來的「輕喜」方向提供了很多可能性。在短時間內,這種改動方案是有效的。

很難想象,如果三年前沒有做輕喜的風格定位,這個劇放在今天播出,會有多慘烈。

確定項目「輕喜」的風格和方向是對的,但做出喜劇效果是難的。喜劇是最需要編劇、導演和演員高度統一、高度協調、融會貫通的風格。因為喜劇需要現場的碰撞,才能出喜劇的效果。同樣一句台詞對白,編劇寫著好笑,導演導的不好笑,或者演員演的不好笑,這就是失敗的喜劇。

我的入行的成長經歷是先做演員再做編劇,再做導演。喜劇恰恰能發揮我多重影視職能從業經驗的優勢。

拂曉這個角色的演員選擇有難度。首先,女扮男裝的設定,要求這個角色扮相要英氣,外形不能太嬌小,演員還必須有喜劇天分,綜合而言,趙昭儀是最合適的人選。

男主宴長昀的扮演者王佑碩,他的表演經驗豐富,表演風格細膩動人,已經通過以往精湛的角色演繹收穫了一大批粉絲。

趙昭儀和王佑碩二人台詞優秀,均是播音主持專業出身,功底紮實。

我在之前做了大量的功課,看出了演員身上具備的潛質,我認為他們與角色是高度合適的。現在回過頭來看,這兩個演員依然是最佳選擇。

改編編劇常佳佳,有喜劇經驗,在接手這個項目前也剛剛跟我合作過,這也是我需要她的原因。為了劇本的改編,她做了很大努力。

做喜劇的風險很大,需要臨時、即興地去調整人物表演和台詞對白,這需要導演和演員、演員與演員之間的互相配合。《南城宴》的演員們都很敬業,演戲有天分,我們配合得很好。

我在彈幕上看到我們埋的笑點,觀眾都能get到。這比我的預期還要好。

做導演,更在意能保護演員

我之所以既有演員,又編劇、導演的職業經驗,是因為市場上好劇本不多。

我為了演好角色而嘗試做了編劇,又為了對寫的東西負責而做了導演。其實是因為我想讓我參與的項目做得好。

單憑演員,很難改變整個戲的問題。只有做導演,才能有更多的可能性和空間,讓戲變好。

正因為多重職業經驗,我認為,導演不是劇本的執行者,而是融會貫通,結合方方面面的創作行為。

做演員的時候,我非常清楚我希望的導演是什麼樣的,所以在面對這些演員時,我知道怎麼給演員自信,怎麼去幫助他們完成角色。

現在我自己成為了導演,最堅定的一條就是,不會為了凸顯自己的風格而犧牲演員。

《南城宴》在選角過程中,我選擇與角色最適配的演員。我對副導演的要求是,演員要做到同期聲。因為喜劇需要現場指導,不能靠後期配音。

趙昭儀對角色的理解和把握很敏銳,她第一時間跟我溝通人設:拂曉是個很酷的江湖殺手,失憶后她一些戲顯得人物太戀愛腦,這邏輯合理嗎?

我給她闡述了我對人物的理解。

拂曉從冷酷的俠女殺手變成單純可愛的小強子,人物前後的反差,不能理解為「戀愛腦」。

殺手是一種職業,並不代表人物性格一定是冷酷的,職業塑造了人物形象。而恰恰是故事中的失憶,讓人從被塑造的社會形象,回到本身的性格狀態。

拂曉失憶,是失掉了成長的過程,回到了她本身。這才是人物反差的內在邏輯。拂曉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女孩,她是因為陰差陽錯,被師傅培養成江湖殺手。

拂曉愛上宴長昀,初戀的狀態就是痴痴傻傻、轟轟烈烈、你儂我儂甚至膩膩歪歪。只要前面人物邏輯做得紮實,觀眾也必然會感受到愛情的甜蜜。

演員接受了我對人物的闡述。她能充分信任我,我們配合默契,我覺得,這才是真正的創作和表演過程。

對於《南城宴》這個劇,我對演員承諾,這個戲也許不好看,但是你一定不會因出演這部戲而感到丟人。如果最終劇目的呈現有瑕疵,那是我作為導演的工作沒有做好。在表演層面上,我的想象演員們都幫我實現了。

《南城宴》是一次非常純粹的創作體驗,一次高度默契的合作,我在這部戲中遇到了一群志趣相投的小夥伴,創作旅程很愉快。

「喜」和「甜」要靠人物、靠共鳴

影視創作破題的關鍵思路,並不是要看別人怎麼做成功了,我也跟著他做。恰恰相反,我的第一反應是,我還能做什麼?能不能不這樣做?

做演員時,很多劇本中的人物,一生氣就拍案而起,我經常會想,我怎麼不拍桌子,依然能表演出我的憤怒。編劇和導演的創作思路同理。

接到《南城宴》這個項目后,我花了很多心思去研究甜寵劇,研究類型片和類型劇的套路很有必要。因為套路在某種程度上,經過了市場和觀眾的檢驗。我們要做的是充分了解套路背後的規律,從中做出反套路的新意。

在《南城宴》這部劇中,反套路的設定不是在情節和事件上,而是在人物邏輯和人物情感關係上。我沒有把「甜寵」歸為一個類型,《南城宴》是愛情劇,我們做甜寵劇,是要放大和強化愛情的甜蜜和寵愛的部分。

所以,劇中的人物角色「因愛而起,因愛而收」是他們的基本邏輯,不存在為了製造阻礙和戲劇衝突的反派和工具人。所謂反派人物的動機和邏輯也是打在「愛情」的點上。只是人物的愛過於偏執,劇中的人物所表現的愛:「我愛你,我不求你給我什麼回報」。對於這點,我和編劇的創作理念高度統一。

人物的動機和行為邏輯能穩紮穩打,最終人物之間的愛情會變得很甜,這是自然而然的事,而不是靠撒花瓣、轉圈圈、撩頭髮這種橋段來製造「甜」。

我堅信,古今中外的經典愛情故事,題材、類型可能因為外在形式千變萬化,但內在的情感和共鳴是一樣的。觀眾想看純粹的愛情,不是黏膩的愛,不是功利的愛,而是有一個人能無微不至,為了我放棄全世界。

比如劇中,拂曉拿出玉骨哨,宴長昀隨叫隨到。這在現實邏輯中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在純粹的愛情中,我希望通過這種方式滿足女孩們對愛情的極致幻想,給到足夠的情緒價值。

即便《南城宴》定調做一個輕喜劇,也不能不講人物邏輯,否則喜劇就會變成鬧劇。

比如,趙沅(夏寧駿 飾)這個角色,他作為一國之君,剛開始老是想溜出宮,不像皇上會幹的事。

「皇上為什麼要跑?」,為了使人物動機成立,我專門做了他晚上做噩夢的戲,他在宮裡是個傀儡,他很孤獨,沒有朋友,所以他和小強子(趙昭儀 飾)好。這場戲能讓觀眾一下子理解人物的心境

星馳的喜劇片中,人物很誇張,但觀眾不覺得誇張,因為人物精準地把握住了觀眾的心理情緒和節奏發展。

拂曉要被太后處死時,皇上沒有能力救她,面對宴長昀的疑問「你不恨他嗎」,拂曉答「為什麼要把自己命運交到別人手上呢?因為他沒有救我,我就怨恨他?」

觀眾喜歡這樣清醒的人物。這也是我和編劇確定的主打看點,即人物之間的友情。讓觀眾為了人物的友情感動,就成功了。

當下有一些古裝甜寵劇,為了增加劇目的獨特性,會刻意加一些現代化的看點或者社會話題。這或許能博眼球,能快速傳播出圈。但我深知,故事和劇本如果沒有這個基礎,硬加的話也是假肢,故事重心也會發生偏移。

我還是想表達一些永恆不變的價值和情感,不耍花招。這樣不管多久播出,觀眾還是能代入、共情。

目前,我現在正在創作一個社會派懸疑的網劇劇本,是一個8集的短劇。不管什麼題材類型,不管長與短,都是一樣的戲劇邏輯,是一樣的創作方法,上述談到的藝術規律、創作方法是不變的。

影視是一個經驗的藝術,不是靠理論書籍就能完全理解的,這需要大量實踐經驗來積累和體悟。沒有所謂的拍腦門的靈感,靈感來自於日復一日,夜復一夜的反覆思索。創作,我永遠在路上。